賤貓二三事

過了一個失落的端午節

還記得你端午節要帶我去吃肉粽嗎？你忘了。

記得你出門前請你去買維小奇的飼料嗎？你沒當一回事，導致回來時間太晚沒買到。

如果你真的還在乎我，就該記得，其實我晚上12:00在公司有個採訪，又何必追問我在哪裡？

你只記得我跟你的不愉快，只記得我的小心眼跟不理性而已吧？ 

我何嘗不知道你跟她99.9%的機率不會有什麼發展，一個有男友、一個有女友。

但為了她，平常不打三娘教子牌的你也去了，原則是因人而定的。

可異的不是行為，而是心態。

空間，不是這樣給的。

我們一直不願意講開，但我知道你還是在乎我身為男性的過去。

畢竟這是無法抺滅的，所以你不喜歡聽我用男聲唱歌，我又何嘗不知道。

不能生小孩更是一個印記。

沒關係，但你更應該知道，我既然當過男生，甚至跟女生交往過。

我怎麼會不知道男生的心態呢？

會告訴自己，安慰自己，不過是個女性友人（同事／同學）而已，沒什麼大不了！

難道連交往女性朋友的自由都沒有了嗎？

但，你有沒有把女友放在第一位呢？

如果有，那當然沒問題，但捫心自問，現在的你，還是當初會把我放在心上第一位的那個人嗎？

若不是，那也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。

我不會輕易說出「分手」二字，但我也不期望我們會有什麼未來。

一切就順其自然隨緣吧。時間到了，該散就散。

若有一天你能真正體認到維持一段感情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心思時，

我們才有再走下去的可能。

我們都還不夠成熟，單單指責你也對你不公平。

其實女生之所以好哄，是因為願意讓心愛的人哄，

一旦死了心，就算花十倍的心思，也不見得能挽回什麼。

我很瞭解你，要你這麼花心思，你是寧可就算了的。

那就這樣吧。

我告訴自己，絕對不要再為了你有第三次的徹夜難眠經驗。

上一次失眠了好幾天，卻終究沒有分手成功，是因為我發現自己還很愛你，還沒有死心。

這一次失眠兩天，我卻希望自己能徹底對你死心。

畢竟，人活著要先愛自己才能去愛對方。如果因為對方而讓自己不開心，那在一起也沒有意義了，我相信對你來說也是這樣的。

所以，就順其自然吧。

3/1星期六晚上，去旭寬家參加了第三次的讀書會。第一次讀書會是看「面子」，以未婚生子、同性戀情感帶出家庭親子三代間的溝通問題，可以說是「囍宴＋喜福會」這種感覺。第二次的讀書會，由於阿瓊沒到，我又因為公事擔擱而嚴重遲到，所以到了那邊只有純聊天，而沒有進行討論。這次，終於要來討論書本內容了？

其實老綠身為國立大學副教授，會挑選的研讀內容當然不會太簡單，連旭寬都覺得內容太深。像我這種超會偷懶的人就更不用說了，一個月下來，整本講義只翻了五、六頁不說，連標題都記不起來。但大概是講性與性政治的關係吧（正確名稱為：關於性的思考：性政治學激進理論的筆記）。我想，一定有人會覺得性跟政治怎麼會有關係，其實從中古世紀歐洲國家宗教掌權以來，性一直就是受到宗教規範的東西，甚至違反宗教上的教義時，就會受到處份、治療的。因此，可以說宗教影響了醫學科學，宗教與醫學科學再同時去影響人們的觀念。很硬的東西吧！大家當然吃不消。不過，我們深入淺出的聊到比較有趣的話題。比如說老綠在一場演講裡，台下有學生就提出，「沒有月經的女生，應該不算女生的問題。」

　　大家當然七講八舌發表了各自的意見，比方說天生沒有月經的生理女，難道不是女生嗎，像旭寛是FTM（女變男），也經歷過月經的折磨，但現在打死他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女生。祈安則說，但MTF（男變女）也要經歷手術的痛苦啊，當下害我差點把他當成男變女了（他也是FTM），哈哈。的確，我也經歷過手術過後，一整個月都要使用衛生綿的日子，但我自己也很清楚的知道，那跟月經是不一樣的。月經代表了真正的生育能力，代表妳跟其他女性有共同的話題，就好像沒當兵的男生無法真正融入其他男性的當兵話題。聊當然是能聊，聽多了也能講，暨沒當兵也沒月經的我，還是能跟其他人聊這些話題，但總是少了親身的感受。

　　我想，月經這件事，是所有MTF心中的遺憾吧，雖然每個月不會受折磨，但也代表了沒有生育能力。我想，應該把那位學生的問題放大來看，沒有生育能力的女性，還能不能算是女性。就生育面來看說，的確是這樣的。在某些未開發的部落裡，女性月事來時會被送到月經小屋，什麼事都不用做，就會有人送飯送茶，但缺點是也什麼事都不能做，應該也還滿無聊的吧。在女性主義看來，這是一種性別歧視，但也是一種對生育能力的保護跟肯定。一旦女性停經，也就不會再進入月經小屋受到保護及照顧。因此，就生育面來看，我無法反駁，但若其他層面來看，我想沒有月經的女性，還是女性，不論是天生或後天都絕對是！

　　至於另一個問題，就更有趣了，慧雯接到這麼一個CASE，是因為看了A片而想要變性的人。害得慧雯不知道該幫忙好，還拒絕好。這時第一次參加讀書會的祈安講到，性別認同才是最重要的，結果被旭寬打槍。旭寬說，「如果我今天覺得自己是個杯子，你可以接受我是個杯子嗎？如果你不能接受，那你跟其他不接受變性的人有什麼不一樣？如果你可以接受，那你要怎麼以一個對待杯子的方式對待我？可以拿我來裝茶然後喝掉嗎？」當下才發現，我以前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，我也一直認為，對方認為自己是男生、或女生，就以他自己認同的性別去對待他就是了。後來旭寬進一步解釋，性別認同不是不重要，但不能一言以蔽之性別認同是最重要的，還有很多變性欲者本人背後的脈落（心理因素、環境背景）而造成的動機是需要去深入瞭解的。也許看了A片而想變性只是一個燃點，但這個人之前有什麼樣的生長背景，我們不瞭解，甚至可能他自己想變性的真正原因，他本人都不清楚。

不過，說到不清楚原因，就又回到原發性性別認同障礙這個「醫學疾病名詞」的議題。到底變性是不是病，這在變性人或家屬圈裡也有兩派意見。一派認為是疾病的，也通常支持性別認同是天生的學術理論。因此，更進一步認同全民健保應該給付變性手術。更直接了當來說，除了健保給付之外，也是為了方便交待，不論是對自己交待，或對親友交待。我自己就是屬於支持這一派，這樣，我才能對自己的基督教信仰交待。而另一位FTM的媽媽，就認為一定是孩子天生的基因出了問題，不會是後天環境的問題，不然為何其他兩個女兒都好好的，沒有想變性的問題？另一派則認為不應該視為疾病，只是一項美容手術，只是這手術工程較大，較有危險性。這一派的人比較傾向後天說，或是根本認為先天或後天不重要，我猜旭寛本人應該是比較傾向這一派吧，慧雯則直接了當說自己就是傾向支持不該是疾病的這一派。他們認為，出於利己心態來支持先天說，並沒有解決根本的問題，也許能比較容易取得大家的共識，但對於整個社會來說，把變性欲疾病化，也不啻把變性人貼上標籤，這樣一來，多年的努力平權，不就回到原點？如果有一天，做過變性手術的人不再被視為異類，大家都能以平常心對待變性人，才是我們應該努力的方向。

回到原發性這個醫學名詞，原發性跟續發性在醫學上的分野即為，續發性的疾病原因是清楚的、明確的，比如說續發性肝癌，它可能是從原發性的骨癌或其他癌症移轉而來。而續發性的性別認同障礙，也許是因為腦部神經受到病變或是其他精神疾病的影響（比如說人格分裂症、嚴重的幻想症等）。而原發性則是原因不明確，但大概可以去推測可能是什麼樣情況造成的，但也沒有明確証據可以証明。比方說基因缺陷，後天環境長期或大量曝露在某一容易誘發疾病的因子裡，不論是癌症或性別認同障礙。很多人不瞭解原發性這個名詞的原意，就直接把原發性這個名詞當成天生的，因而堅持自己的問題是天生而來，甚至以此攻擊其他變性欲者非原發性性別認同障礙的人（比方說看了A片而想變性……）。

這次的讀者會，雖然有點離開了性與性政治的大議題，但，都講到了幾個大方向，也讓我再次深思，到底一個變性人，要如何面對自己，面對親友，甚至面對同是變性欲的朋友。而且，愈是跟旭寬、老綠、阿瓊這些學者型的人接觸，就愈覺自己跟信仰的中心思想漸行漸遠。（胖妞雖然也是大學教授，但一來少接觸，二來她的想法跟我比較接近點，同屬於旭寬所說的太空、太虛的廣範思惟，笑）當初走變性這條路，拉扯了十年，終於在尋求中有了一個答案：「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，但神的慈愛亙古不變。」不過，旭寬他們的思想，卻不在我與信仰妥協的範圍內，而是直接要打破基督教思惟，甚至於是中古世紀，天主教在整個世代所遺留至今的影響。舉例來說，在十九世紀未時，西方國家的少男少女，只要手淫被抓到屬於犯罪，要被抓去治療的。今天，手淫只要不影響正常生活作息，它是健康的一種生理及心理的宣洩管道。但我相信一定還是有人認為，手淫是不健康的，甚至會誘導犯罪的想法。最後，做個結論吧，變性這條路依舊漫長、學習的道路也是，在科學還沒辦法找出變性究竟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之前，受到變性困擾的人，也要學習正確的觀念及態度，去面對自己，也面對人生，才是最佳的生存之道！

很久很久沒有立定目標去努力了！從SRS（變性手術）後，一直都是很隨遇而安的過活。上台北，一來是為了離開高雄這個傷心地，二來給爸爸跟弟弟這兩位男仕一點生活壓力，最後當然也是希望工作能有好的發展。到了台北，經濟打不平就兼差，一天只睡四個小時，辛苦的生活持續了半年，媽媽看我太辛苦幫我還了一半的手術費。一旦經濟上得到舒緩就懶散了下來。

因為前前公司有發股票，離職時一共領了十幾萬，沒有卡債的情況下想說買台機車跟高階筆電（SONY-VAIO的S系列）來犒賞自己，而且二來工作上的確需要用到機車跟筆電，所以一口氣就把十幾萬花光了。不過為了虛榮心追求3C的更新速度，VAIO在兩年內換了三台（一台都是7萬起跳），從沒卡債搞到有卡債，加上原本的房貸跟另一半的手術費，有點壓得喘不過氣了。於是要離開前公司時，順便辦了一次負債整合。

其實辦負債整合完全是沒必要的，辦了之後反而現金不夠用，生活支出都刷卡：電話費、網路費、保險費刷卡，高雄家裡家電要換也刷卡、公司吃飯報帳還是刷卡（雖然可以請款，但多少會吃到利息）。雖然沒有亂花錢（真的沒有亂花錢，衣服不敢買，保養品更不用說），兩年下來，3C就只有老媽幫忙出錢買了一隻PDA手機。在生活上算很節省了，不過卡債還是逐漸累積到十萬。

總算，去年調了一次薪，雖然只有一千多，再加上今年開始部門的出勤狀況被副總注意，因為改善出勤狀況減少被扣錢，一來一往多了兩千多，加上加薪的一千多，差不多每個月多了四千可用。負債增加的情況總算是獲得控制了。

最近一直興起想回教會的唸頭以及最近剛好有跟TS姐妹吃飯，使得我思考著：「當初為了成為女人而努力的我，到哪裡去了？」現在的我就是一整個懶散隨性，放任身材變胖，放任債務增加。看自己不順眼，看男友也不順眼。工作也做的很灰心很無力，這就是我想要的變性後的生活嗎？

所以我要再開始擬定目標，再重生一次！第一次重生是四年前做完SRS後，第二次重生就是當下，從心理到生理的再一次改造！首先要務是減肥十公斤以及回到教會聚會，然後生活習慣力求正常！儘可能晚上十二點前就寢。其次是今年領到股票後，不敗3C，先把十萬的卡債還掉。接下來的二～三年，可以換一台VAIO（畢竟現在這一台也用了兩年了，再撐一～二年也差不多了），剩下的錢全部要存起來，做為第二階段的SRS之用（想做腸內膜移植跟儘可能的「門面修整」）。

對於第二階段的SRS原本的想法是，有「簡配」就好了，反正也不能生小孩，何必再冒一次手術的風險，頂多就炒飯前塗個「果醬」，門面不好看也無所謂，誰沒事會讓人來參觀啊！不過再回過頭想想，都這麼努力了，除了沒辦法生小孩之外，能做「全配」就做全配吧！不過材料應該會不夠，門面能不能修補還不知道，但至少腸內膜也該做一做！如果老媽願意再贊助的話，也順便到韓國削削骨啦，割割雙眼皮啦，去去斑啦……。做個真正的「完美女人」！

至於在工作上，就在遊戲界再努力個2～3年吧！除非工作上能突破目前的瓶頸，而且可以讓我留職停薪去做第二階段的SRS，我可不想像第一次SRS一樣，休息了半個月就回去上班，那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痛苦，至今還記憶猶新！如果二者缺其一的話就離職吧！預計手術後再工作個3～4年，也就該是實現我跟主的約定了！

記得我曾經許願，如果能變成女人，我願全職奉獻。但因為經濟壓力，以及自己對聖經、教會對於「變性」這件事的態度有疑問，導致自己離開了教會。但其實，施與捨的都是耶和華，經濟壓力是自作孽，而聖經、教會對「變性」的態度，若沒有積極去面對，又怎能知道神的答案，跟神要我怎麼做呢？

因此，立下了方向，就該是全心去努力的時候了。貼上網頁來，希望可以督促自己朝目標前進，也希望十年後看看自己，是不是已經在神學院裡？是不是已經達到以上的目標。

當然，人有沒有明天，是完全無法預料的，何況生活的變數太大，但我相信，有目標總比像現在一樣走一步算一步的好。因此，我希望自己可以朝這個方向來努力！加油吧！GO！GO！Fighting！

專科篇

人的一生，總會有一些時期值得回味。就算是再怎麼黑暗的歲月也一樣。對於跨性人來說，在性別轉換前的日子，是漫長而煎熬的。所有的努力幾乎都只為了「變性手術」！

　　如果問我，這一輩子有沒有什麼遺憾的事，那應該就是就跟阿雪在一起吧？劉德華曾經唱過一首歌叫「苦纏」，裡面有段歌詞是這樣寫的：「如果可以再愛一次，我不會苦纏著妳，我會把妳放回原地，讓故事再開始。讓新的故事再次為妳編織美麗的結局，我就可以無憾回憶過去。」這首歌的副歌歌詞可以為這段戀情寫下一個最佳的註記。

　　第二次的考試，我直接放棄了高中聯招，只報名五專跟高職聯招。不過我心底已經有了想要唸的學校──「三信家商」。這間學校原本是間男女兼收的學校，也曾經培養出一些早期的職棒明星。後來不曉得為何成為單純的女校，一直到我考高中的那一年，才重新招考男生。因為學校離爸爸家比較近，所以我又搬回爸爸家。我在日記上寫下了我想要成為女生的想法，也寫下了我想要到三信就讀的原因：「我可以在學校裡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女生……等。」這本日記卻被爸爸的乾妹妹發現了。

　　爸爸跟媽媽離婚後，跟一位阿姨在交往。而這位阿姨的朋友也喜歡爸爸。但爸爸已經跟阿姨在交往了，於是就認了另一位喜歡爸爸的阿姨當乾妹妹。這位乾姑姑也滿常來幫我們整理家裡、打掃、洗衣服，偶爾弄點吃的。整理到我房間時，就順便看看日記之類的……。基本上，寫這日記也有點故意，因為我不知道要如何跟爸爸開口說明，我想當女生的事情。知道爸爸有搜我書包、搜房間的習慣，所故意寫了日記，還攤開在桌上夠明顯了吧？爸爸知道後，覺得我是因為缺乏運動，所以沒有男子氣概，也不准我去唸我想唸的學校。事實上，在補習班的那一陣子為了減肥，我努力地做著地板運動，上課也是騎腳踏車，體力好得很！再加上相當年輕，不論是仰卧起坐還是伏地挺身都難不倒我。所以爸爸要求我做的運動，一下就做到了。再加上我素來是一意孤行的個性，所以我還是堅持報考三信。爸爸可能也很清楚我的脾氣，後來也沒再阻止我唸我想唸的學校。

　　由於是第一屆復招男生，因此除了筆試之外，還需要面試。面試問的題目是什麼，大部份都忘了，不過倒是記得一個很好笑的問題：「會不會抽煙？會不會喝酒？」廢話，就算會也要答不會。其實當時的我，正在努力學抽煙中，說不會也是真的，因為還沒有煙癮嘛～喝酒的話，在媽媽的卡拉ok店裡喝酒也是一小口，不算會喝吧？於是，我就這樣成為三信家商一年16組國貿升學班的新生。在男女比例1:100的環境裡，我的中性長相，馬上吸引到不少學姐、同學的目光。三信的升學班，其實早期還算小有名氣，幾乎一個班級裡，有將近一半的考生能考上國立四技二專，另一半的人可以考上私立四技二專，只有少數考生會落榜，算是很高的升學率。為了保持優良的讀書風氣，一、二、三年紀的升學班是併排在一起的，跟其他以年級來分樓層、分棟的情況不大一樣。也因此，別班的輔導學姐，一定是依班級號碼傳承。一年1組的直系輔導學姐就一定是三年1組的姐，不過我們班的輔導學姐卻是三年19組，因為升學班是三年19組、二年19組、一年16組，因此我們三個班級是排在一起的。來到我們班的輔導學姐，其中有一位看我太過於中性，被其他同學排擠，於是就好心勸我，說她以前也很中性化，後來才發現真的會因此而交不朋友，於是她才開始改變自己。我很感激她的提點，但我寧可沒有朋友，也不希望自己變得男性化。學姐看我也乖乖的，不忍心看我被排擠，下了課就帶我到圖書館唸書。

　　因為升學班下課後，還要多上一堂輔導課，週六上午社團結束後，也要上一整個下午的輔導課，所以放學時都接近晚餐時間。我們這些留在學校唸書的學生都會到對面的巷道裡買小吃：肉羹冬粉／米粉、魯味、東山鴨頭、鹹酥雞、鍋燒麵，甚至也可以來份水果餐……，樣樣都是經濟實惠又方便，吃完後就在圖書館唸書唸到九點、十點才回家。有一次輔導學姐介紹常在圖書館唸書，也同是升學班的二年級直系學姐給我認識。介紹到阿雪時，我當下心跳加速……，有小說描寫那種一見鐘情的感覺。怎麼會有人長相如此古典？個性如此天真？不過，畢竟大家都是一起認識的，也不好特別對她表示好感。因此，我們最後變成一個小團體：白天上課，晚上唸書，有時候假日會一起出去逛逛街。

　　有一次她們約好要一起去幫同學挑個生日禮物，問我的意見。我就挑了一隻布偶小貓。結果，她們才說是要送我的生日禮物，當下我就非常感動。後來也把這隻布偶小貓取名叫喵喵，並帶到學校去。沒想到這隻喵喵也帶出一段小插曲。其實我跟教會的乾妹淑賢，都對幼保科很有興趣。我們都喜歡小朋友，也同在教會教兒童主日學，她帶幼稚級（幼稚園），我帶中級（國小3～4年級），不過我們最後都沒有唸幼保科。在學校有二位幼保科的學姐看我把玩著喵喵，就將喵喵搶過去，並說如果要拿回喵喵，要認她們當乾姐姐。其實她們的行徑還不算大膽。因為三信之前太久沒有男生了，所以還有學姐會假裝忍不住要上廁所，衝進男廁來還大喊：「學弟，廁所借一下。」還滿令人傻眼的……。為了喵喵，當然就認她們做乾姐啦，她們也就因著這貓布偶，而叫我「喵喵」。其中有一位周姓乾姐，也約我去她們家住，互相協助對方溫習隔天要考試的內容。也是這樣，我才大概知道幼教裡的「福祿貝爾」、「蒙特梭利」太概是在講些什麼內容……。。她們家跟阿雪的情況滿像的。都是父母為了拼兒子，連續生了五、六個女生後，最後一個才生出男生，全家對小弟都相當地寵愛。就這樣，我的生活圈就就是假日在教會跟弟兄姐妹聚會、晚上有課就到補習班跟同學聊天打屁，若沒有課就跟直系學姐留在圖書館唸書，以及偶爾跟兩位乾姐和她們的家人、朋友見面。

　　有一天，阿雪突然問我：「我能不能去教會，我們班有同學出車禍，我想為她禱告。」我當然很高興的邀請她來。當天，她來教會後，我就把握機會，約她去文化中文走走，她也答應了。她也被教會的氣氛吸引，答應以後每個星期天都來教會做禮拜。於是，我跟阿雪等於從週日到週末，天天都在見面。在認識了三個月後，有天送她回家時，我鼓起了勇氣向她表白！而她居然也接受了！並且在一個大型的變電箱後面，我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初吻！那種興奮的感覺，我至今都還記憶猶新。所以我也把這樣的感覺分享給週遭的朋友：「補習班的同學、兩位乾姐姐，以及乾姐的朋友，杜大哥。」杜大哥是有次去另一位王姓乾姐的家認識的，他似乎跟兩位乾姐很熟。因為當時我正值熱戀期，因此話題全圍繞著阿雪，就算是跟乾姐們在一起也是，說到興奮之餘，還會抱著杜大哥又叫又跳的。可能是這樣的舉動引起杜大哥的注意，他會寫信並騎車到我家直接投入信箱。在當時完全不覺得他寫信的內容，有什麼問題。只覺得他是乾姐的一個朋友，關心我有點過了頭的大哥哥。

　　跟阿雪交往一個月後，有天在回家的路上，她提出了想跟我暫時分開的提議，她覺得我們還年輕，應該先以課業為重。我當下只覺得很受傷，很不能接受……就當場流下淚來。她也捨不得看我這個樣子。結果，我們不但沒有分手，甚至有了更近一步的關係。這是應該是一切錯誤的開始，有了親密接觸的第一次，她就懷孕了……。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我們，選擇告訴了雙方的父母。結果她媽媽帶她去醫院拿掉了小孩。我也太過誠實地跟學校老師，以及剛從日本留學回來的蔡牧師（老牧師的兒子）告知了這件事。於是在家裡、在學校，我們的見面都受到了嚴密的監控。因為如此，我們在這段期間，常常傳一些信封、小紙條。這時，我也才體認到，為什麼說戀愛時，每個人都是詩人。不過，只是信封跟紙條，擋不住我們倆的思念。所以下課後，我們還是會偷偷見面。而且年少輕狂的我們，還會在地下室、無人教室、廁所、工具間裡，偷偷進行愛的進行式。也在此一時期，我停止服用避孕藥，也許是想要在生理及心理上都試著成為一個男人吧？就這樣維持了二個月的荒唐行徑，暑假也隨之到來了。因為升學班暑假還要上課，沒有寒暑假。所以我們能見面的時間還是很少，於是阿雪就在電話中問我，能不能兌現我答應她的承諾：「只要妳一句話，天涯海角我都帶妳走！」在電話裡，我跟阿雪下定決心後，我就要她帶好行李：「我們上台中去！」

　　在台中，我們被報紙上的分類廣告引導到騙人的人力仲介公司。基本上他就是騙我們的身份証，並繳幾百元的手續費，最後會幫我們找到包食宿的工作。不過，報上講的卻不是這麼一回事，記得好像是徵隨車小弟之類的……。總之，最後我們被載到彰化鹿港，做焊接烤肉網的工作。因為在焊接時，常常有火花濺散上來，將成品自模具中取出時，有時一個不小心也會燙傷自己。所以手上常是一個疤一個疤的。大部份的時間，都是我焊接，阿雪負責將線材裝進模具裡。不過有時做累了，我們也會交換工作。我們白天工作，晚上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零食，打打電動。週六休假時，我們會到台中住一晚，隔天再回彰化，雖然工作很辛苦，卻是我這一生跟阿雪在一起時，最甜蜜的時光。有一次的假日到台中，吃完晚餐走在回旅館的路上，我鼓起勇氣告訴阿雪我想當女生的願望。她聽完後，當下無法接受，並隨即掉頭跑開了。我雖然能大概體會她的心情，但是更擔心她的安危。台中人生地不熟的，萬一迷路怎麼辦，於是我在大街小巷找尋著阿雪的蹤跡。終於在一個小時後，她出現在我們下榻旅館前的一條巷子前。她說：「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辦，妳想要我怎麼幫妳，我就怎麼幫妳吧。」所以，在我們倆商量之後，她開始幫我購買已經停止服用的避孕藥，並且我也開始穿著女性內衣。

　　二個月後，我打電話給離開高雄，到花蓮工作的媽媽報平安。媽媽早從爸爸跟阿雪的家人那邊，得知我們蹺課、蹺家的消息。媽媽的意思是，要我們先回去完成學業，要再一起，或著碰面都不要緊。跟阿雪商量後，由媽媽出門跟阿雪的父母溝通，於是我們就先到花蓮玩幾天，等開學前再回到高雄。在花蓮期間，媽媽說，其實我們很幸運，我們的神有在保佑我們，只是遇到人力仲介的騙子，賺一些手續費、人頭費，並不是把我跟阿雪帶去賣掉。阿雪聽到後覺得很有道理，就決定回高雄後也要接受浸禮，正式成為基督徒。回頭高雄後，雖然趕得上學校開學，但升學班已經沒有我們的位置了。阿雪被迫轉班，我則被迫轉學。我轉到隔壁的國際商工的商業經營科。由於國際商工是一所男生居多的學校，採軍事化管理，學校的唸書風氣也沒有三信盛行。再加一時不能適應環境，這時暴躁的脾氣又發作了，而且這次我把怒氣都出在阿雪身上。常常為了一點點小事就就會罵她，連媽媽偶爾回高雄，都會覺得這場景就好當初像爸爸在罵媽媽一樣，如出一轍。最不好的地方是有時甚至於會動手打她，這也是我很對不起她的地方，那一年真的是委屈她了。雖然有在吃藥，不過可能太年輕，劑量不夠抑制荷爾蒙的作用，我又讓阿雪又懷孕了。只是這次她有流產現象。我陪她去婦產科詢問醫生的意見。醫生告訴我們，要保是應該是沒有大問題吧，只是要充份休息，也要追蹤看是否需要安胎。在跟阿雪討論後我們決定，違背著自己的信仰教條把孩子拿掉。因為我們都還在唸書，萬一要安胎，又沒錢，也沒辦法一直讓阿雪躺在床上，因為再半年她就畢業了。在手術房外，我跪著向神發誓，以後再也不跟阿雪有婚前性行為了，求神保守阿雪平安無事，我以後也會加倍對阿雪好。等到阿雪出院後，我們把兩個未出世的小孩取了名字，老大叫軒軒，小孩叫涵涵。希望神可以原諒我，沒魄力跟勇氣承擔讓兩個小朋友生下來的後果，並且還讓他們在小小的年紀，就失去他們的人生。

　　經歷過這一次的事件後，我跟阿雪的感情更加堅定了，阿雪跟我在白天各自在自己的學校上課，晚上到補習班補習。6月畢業後，阿雪就正式搬進我家。在7月考試落榜後，就直接出社會工作了。她的第一份工作是舅舅介紹的，在一家電腦硬體零件代理商當會計。這時候，我雖然沒有像在高二時，無故對阿雪兇，不過在倆人吵架時，還是會把轉學的錯都一股惱怪罪在她身上，而且在學校我也交不到知心的朋友，跟男生交朋友也不是，跟女生交朋友也不對……，所以我開始封閉自己。阿雪看我這個樣子，於是建議我去精神科找醫師求助。我思考後也覺得，我的問題癥結點應該在於自己想要成為女人吧？去看看醫生也好。所以我便來到了高雄醫學院掛精神科的門診。由於那一天阿雪要上班，所以我是自己去看門診。掛完號後，先是排隊等了很久，接下來叫到我時，有位看起來相當年輕的「醫生」問我有什麼問題。鼓起勇氣，才跟「醫生」講了我想要當女生。這位「醫生」問了一些問題後，又叫我等一等。這一次又等了約半個小時，才叫我進去另診間。這時我才知道剛剛只是先問資本資料，現在才是真正的門診。不過裡面除了一位帥哥主治醫師，還有三位實習醫師跟一位護士。我心想，這那是看診？根本是三堂會審嘛！不過最後還是再提起一次更大的勇氣，把來意說了，於是醫生安排了心理測驗跟下一次的問診時間，就在七上八下的心情中結束了第一次看精神科的過程。

　　後來，做了心理測驗後，回醫院看報告。帥哥醫生說我的智商大約是110，算是滿聰明的。有性別認同併發的憂鬱症，同時還有離群的現象。要我定期回診。看了幾次後，醫生又說，在門診沒辦法聊太久，不如晚上到他的診所去聊，可以進行較完整的心理咨商。想想也不錯，不然每次到醫院，都有一些不曉得是來看病還是來看帥哥醫生的女生。不過醫生的診所還滿貴的，一個小時收費500。不過晚上看醫生，阿雪就可以一起參加了。而且醫生也真的跟我們談了很多，並且要我想清楚，成為女生目前的唯一方式就是變性手術，而且這條路會走得很辛苦。那時候一個星期要報到一次，我希望醫生可以直接給我答案，但醫生總要我自己想：「我要怎麼處理我跟阿雪的問題，我要怎麼說服我的家人，甚至以後手術後，我要怎麼在社會上生存？」在變性手術的事情上，我自己還沒下定決心，但醫生要我先找到一項嗜好，分散注意力，免得一天到晚胡思亂想鑽死胡同，把自己弄得更憂鬱。所以我請求爸爸買了一台電腦，並且開始玩一些電腦遊戲。晚上也去找了打工的工作。

　　打工除了讓自己可以忙一點，不要胡思亂想，還可以存錢，更可以減少爸爸減輕負擔，之前國四時學鋼琴，他已經跟阿姨借了一次錢，這次買電腦爸爸也是又跟阿姨開口，所以我也決定，以後除了學費，不跟爸爸再開口要錢了，於是我晚上開始到大立伊勢丹百貨公司打工。那時高雄還沒有新光三越。所以大立這種半日系的百貨公司生意相當好。打工的第一天，因為回家是搭公車，所以比較晚。沒想到一到家，阿雪發了很大的脾氣，還打翻了我正喝的飲料，潑的我一身糖水。奇怪的是，我也沒有含扣，只是生悶氣。其實現在回想起來，已經可以從這裡看出阿雪的不安全感，與我們兩個人互動模式的轉變。阿雪搬到家裡後，在我的雜物堆裡找到了以前杜大哥寫給我的信件，她也是發了很大的脾氣。我費了好大一番唇舌才說服阿雪相信，我真的跟杜大哥沒有任何不正常的關係。不過再仔細看看信件裡寫的內容，其實真的已經超過一般信件內容的禮儀，難怪阿雪會想偏了。

　　在打工一段時間後，阿雪也很習慣在百貨公司其他樓層閒逛，等待我一起下班回家。我一開始先從蔬果課做起，在工作間裡包裝蔬果或是站外場直接面對顧客介紹，打標籤。有空時也順便要巡查冷藏食品課的冰箱架上是否凌亂到需要整理？是否需要補貨？半年後我被調到魚課，學習殺魚、刮魚鱗、取內臟……。弄得滿手我最怕的魚腥味，下班洗手後回家還要再洗兩、三次手。還好，在魚課不到一個月，就調到新成立的熟食課。就這樣，在大立伊勢丹一待就快滿一年了。今年也輪到我考試了，所以辭掉打工的工作後，專心讀書準備考試。也總算臨時抱佛腳有效，考上了美和醫管科。

　　在高職的這一段期間，好像又回到小學時，那種不停地上課、補習、唸書的日子。在學校的交友情況，在高一時還好，雖然沒有什麼知心好友，但在學校有阿雪跟學姐們，在班上也還有四、五位算是談得來的同學，晚上在補習班，也會跟一些三民家商的女同學聊聊感情世界、劉德華……等，跟課業完全無關的話題。不過到了高二、高三，因為轉學的關係，完全不適應，別說是沒有較要好的同學可以聊心事，就連可以閒話家常的同學可以說幾乎沒有。偏偏在這段日子裡，我一下希望自己可以當正常的男生，一下子卻希望自己可以一夜醒來變成女生。這樣的矛盾心情，對當時的我來說相當地煎熬，也因此患了憂鬱症，還需要服用百憂解。幸好當時身旁有阿雪，雖然她自己對我們倆的未來也是茫茫然，但她的陪伴，以及建議我去看精神科醫師，至少也算是對我的將來指引了一條道路。所以雖然現在已經分開了，我還是要謝謝她在那一段時間無怨無悔的陪伴。